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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苏黑白番外之一】沉疴

是蔺苏黑道AU的前世番外,接 江城子

这个梗多谢 @九死犹歌 寄刀子都找她

清明节没赶上的那班灵车,现在放出来,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正文前文见tag #蔺苏黑白#

或戳→第一章

(一)

  蔺晨从小就跟在老阁主身边像幼教似地学习岐黄之术。

  他一向脑子活,但是心里头稳,自小便熟读张仲景孙思邈的人未到弱冠的年纪便已经可以像模像样地开上好些个疑难杂症的方子,看着这架势未来竟似要超越自家老爹在医道上头的造诣。

  所以那时还是少年人的蔺晨便不时骄傲得很。

  每每看到那个得意洋洋的自家儿子,彼时风华绝代的琅琊阁主总会照着自家傻瓜儿子的脑袋顶上敲那么不轻不重的一扇子,啪地一声,特响。

  估计也疼。

  性子倜傥飞扬的男人极恨铁不成钢地冲着自己儿子摇摇头,说你小子,还是道行太浅,这世上啊,最难医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所谓的膏肓之疾,懂么。

  蔺晨有一次实在是不服,捂着脑袋没忍住回了句嘴说那是你医术不精。

  于是那会儿坐在屋阁外头正在歇息喝茶的林燮听着了大笑一声,说你家这个儿子,真是像极了你。

  然后抬手拍拍身上和老阁主打架沾上的灰尘,又笑道下次也带我家那个祸害小子过来,让他们两个一战高下。

 

(二)

  结果林燮再也没来过琅琊山。

 

(三)

  后来蔺阁主捡了个血淋淋的白毛团子回来。

  断断续续治了两年,也不知为什么渐渐地就荒废了医道,最后彻底甩了手出去四方云游,把琅琊阁这些事务丢了他一身。

  包括那个褪了毛整个人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在榻上有出气没进气的白毛怪。

  临走的时候神色疲惫的男人就冲着自家儿子笑,说真给你小子说中了,你爹我学艺不精,这个小子,我治不了。

  然后男人再笑一笑,说就连我自己,我也治不了。

  蔺晨一愣,还没回过神来,人就没影了。

 

  面容复杂的少年那个时候看着自家老爹隐没在山雾里的背影,那点不服气就上了心头。

  他偏不信这个邪。

 

(三)

  后来蔺晨渐渐明白过来自家老爹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肉体上那点棘手痼疾,痊愈起来从来都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是心头上头的那点难愈的烙印,哪是什么珍稀药草能开解的。

  老爹救不了梅长苏,老爹也救不了自己。

  所以他选择纵情山水,图个自在逍遥。

 

  蔺晨却是不甘心的。

  结果却是他眼看着梅长苏心头上的伤口慢慢长成横亘死肉的疤痕,看着那点灼痛酿成了经年累月的沉疴。

  无能为力。

  他治了梅长苏十三年,也尝试治了十三年。

  一直到梅长苏自己亲手剜了那颗早就被蚕食得千疮百孔的赤子心,跟着旧日回忆里的那点虚影走上了再不复返的死路,他也没能做到当初信誓旦旦的妙手回春。

 

  纵使医术精妙如他,最终也是一个束手无策么。

  

  北境的朔风冰寒入骨,皑皑雪原中艳丽梅花泼洒了素白荒野。

  蔺晨看着天边那头狼烟战火,神色迷茫。

 

(四)

  梅长苏刚走的那几年,蔺晨发现身边的人都染了和他一样的毛病。

  这病,竟是会传染的。

  不过好在上到大梁天子,下到江左帮众,人人都病着。

病得人多了渐渐就习以为常,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身体向来好过常人许多的飞流倒是病得最重的一个。

  

  蔺晨想着这也算是给他的机会吧。

  上一个十三年失败了,后头不是还有下一个,再下一个十三年么。

  总会好的。

 

  可是飞流也没能熬过下一个十三年。

  

  还挺可怕的。

  蔺晨望着院子里头那棵梅花树,随手拿过半个甜瓜,咬了一口。

 

  啧,谁买的瓜。

  真苦。

 

(五)

  喝酒喝多了从屋顶上掉下来那次,摔断了蔺晨两根肋下的骨头。

  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晏大夫红着眼睛给他把着脉,蔺晨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和旁人一样,染了那症状看着像是不痛不痒的不治之症,而且还比他人可能更加病入膏肓。

  养伤的时候蔺晨在榻上躺了足足两个月,逢了阴雨天肋下的断骨就隐隐作痛。

  蔺晨没事也就望着屋顶上头的房梁,跟那儿琢磨方子。

 

  有一天他突然恍然大悟,这毛病要说难真难,说简单不也真简单么。

  只要斩断纠葛,忘却前尘,那点旧疾可不就是不治而愈了么。

 

  如此简单的道理,他竟想了十年再十年。

  凡尘皆醉,唯我独醒。

 

  还好只是送走了一大一小两个没良心的。

  也不算太晚。

 

(六)

  伤好了之后蔺晨就开始着手配药。

  他自小便熟读各类医道古籍,即使是冷门偏方若是想对了路子自然也是信手拈来。

  不过药草之效毕竟是慢的,约莫要连续服用个把月,才能药到病除。

  

  蔺晨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其实他对这个毛病也是很在意的,于是便屏退了旁人暗搓搓地开始自我治疗。

一开始服药的时候感觉效果很好。

  前尘旧事随着药效起效渐渐抛诸脑后,难得宁静。

  只是后来他便渐渐想不起来自己每日服送的汤药到底是何用途。

  享乐至上的蔺晨自然不愿意每天受这晦涩泥汤的折磨,于是一直服送的药物便断了。

 

  然而疗程中断,自然不能做到根治。

  于是在蔺晨断药后的大约半年时间,那点远离的旧魇便又重新发作。

  只得重头来过。

  药效一次比一次短,病疾复发一次比一次疼。

  奈何疼痛太甚,药性成瘾,再无法戒断。

  有时候他在想,或许是报应。

  十几年来他一直嘲笑梅长苏是个汤药难断的死病鬼,哪成想最后倒是他像是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

  反反复复。

  醉醉醒醒。

 

  慢慢地,也就这么过了一辈子。

 

(七)

  奈何桥边上果真如话本中所言,坐着那么个送人汤水的孟婆。

  忘川水看着清冽,味道倒是冲,闻起来竟有几分像是蔺晨如同饮水般自然地喝了一辈子的那泥汤子。

  于是蔺晨喝得面不改色。

 

(八)

  喝到一半蔺晨又觉得苦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喝这玩意。

  这么苦。

  跟那谁老喝的泥汤子似的。

 

  对了,谁来着?

 

(九)

 不知道。

 

  算了。

 

(十)

  碗里还剩个底子,愁眉苦脸的人趁着送汤老妪没注意便偷偷倒了。

 

  好像当年他爹那般再无烦恼,自在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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